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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樑

《澳門日報》專欄作者,著有《上帝之眼》、《狼狽行動》等小說。三獲澳門文學奬、兩獲澳門文學節短篇小說奬、澳門中篇小說奬、微型小說比賽奬。2001年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轄下之國際藝評家協會邀往香港出任駐港藝評人。

古巴的啓示

2017年12月 | 第二十四期

在貧富十分懸殊的社會裡,人窮通常都不會快樂,但在所有人都同等窮的國度裡,當人窮得只剩下音樂、唱歌、跳舞和純樸的文化,窮人就都表現得很快樂,──我說的是古巴,著名小說家海明威(E. M. Hemingway)曾經定居的地方,他在那裡寫下了聞名於世的代表作《老人與海》。


筆者月前到古巴有名的旅遊城市巴拉德羅(Varadero)旅遊,旅程中不由將古巴和定位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澳門細作比較,倒引發出一番思考。古巴遭美國經濟制裁和貿易禁運長達半個世紀,因而經濟貧困,都市建設落後,通訊科技不發達。由於沒有汽車入口,市面上行走的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舊汽車,卻也成為城市的一道風景。古巴的交通網絡滯後,沒有先進的旅遊娛樂設施或者豪華現代的商場,但各方面的落後沒有阻窒它的旅遊事業發展。澳門比古巴先進得多。


古巴似乎每個男女都會跳舞唱歌,而且隨時隨地都唱都跳,身體肥胖的女小販會忽然對經過的你跳起舞來,看守廁所的婦人會忽然自個兒唱起歌來。古巴的人很閒適,會朝路邊經過的車輛揮手打招呼。筆者抵達的首天,依從澳門乘巴士培養出來的習慣,氣急敗壞地一邊衝往巴士站追車,一邊朝巴士猛揮手,生怕它開走了,不料巴士居然會耐心地停下來等候各方漫步而來的乘客。五塊錢美金買一張觀光巴士票,就可以整天無限次搭乘,坐在巴士上層、藍天白雲下,迎著風沿著海岸飛馳,享受旅遊應有的閒適。


從古巴旅遊回來,大多數遊人的身體都會充滿酒精:啤酒、冧酒、紅酒、白酒、威士忌、Mojito(一種混酒的冷飲據說是海明威的至愛)……古巴的太陽吸乾遊客體內的水份,遊客就以大量酒精灌注進血液補充水分。古巴酒店和旅行社向旅客提供「全包式(all inclusive)服務」,從機場的接機開始、酒店食宿直至到遊客假期完畢、送回機場為止,所有服務、住宿和餐飲消費都包括在一筆過繳付的旅遊費用裡,遊客不須再另外付費。酒店24小時為住客供應免費的各式餐飲(包括酒精類),有各國菜式餐廳供選擇,遊客可隨時大吃大喝。古巴盛產龍蝦和魚,也盛產芒果、木瓜、番石榴、菠蘿和香蕉。酒店內設有禮品店、各種娛樂設施、不同大小的泳池,也有自己專屬的海灘;酒店每天在不同時間安排不同節目:瑜珈、沙灘球賽、露天音樂表演、泳池舞蹈、水上嘉年華等等,晚間有各式劇場或戶外的節目表演,全都免費,讓住客可以整個假期耽在酒店裡度過,一如坐郵輪的遊樂概念。這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休閒旅遊城市,然後,我想起澳門。


一部的士、一個侍應、一個導遊、一個路過的行人,都是城市信譽的守護者,也可以是一個大破壞者。筆者旅程中遇到的古巴人都很現實,只回答與他們的工作或者買賣有關的問題,但當他們知道你會是他的顧客,會馬上變得很熱情。然後,我又想起澳門。


古巴的太陽很毒(筆者第一天就被曬傷了),但無損於它對國際遊客的吸引。在眾多旅遊元素之中,最重要的是態度,──一個城市對自身生活/對遊客的態度。然後,我又再想起澳門。古巴自1990年代旅遊業開放以來,旅遊業發展迅速,旅遊業收入成為國家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古巴的旅遊發展是否可作為澳門的借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