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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孝忠

熱愛設計、旅遊和生活中美好事物,為眾多媒體撰寫旅遊和設計文章。前《孤獨星球》中國專案組出版人,並出版多本旅遊及設計書籍,包括《設計上海》、《亞洲風格時代》、《慢行‧不丹》、《緬甸‧逆旅行》等,目前為北京遊譜Apps首席內容官。


新加坡「惹蘭勿剎」──被忽視的夢想根據地

2018年02月 | 第二十五期

不同階層的新加坡人心裡有不同的惹蘭勿剎(Jalan Besar)。時髦青年把街區裡湧現的咖啡館和酒吧當成溫暖的安樂窩,老一輩的新加坡人難以忘懷這裡通宵達旦的娛樂世界,怪叔叔們色眯眯的逡巡於那些鬼鬼祟祟的風月場所,而正是這混雜而衝突的個性,讓不少年輕企業家把夢想種在這個經常被忽視的中心老區。現在它已經成了新加坡最好玩和時尚的根據地。


Mike Tay把他和好友Vincent Chow共同經營的畫廊命名為Flaneur(都市漫遊者),這家位於惹蘭勿剎大馬路的畫廊專門扶持本土年輕藝術家,為他們辦個展拉名氣。正如本雅明為19世紀的巴黎所創造的人物,布料設計師Mike經常以漫遊者的速度和角度在惹蘭勿剎裡晃蕩,逐漸發現這是新加坡頗為獨特的街區,雖然地處市中心,但商業氣息不算濃厚,甚至還有點凋零落魄,不少在新加坡已快消失的行業,比如打鐵匠和製鏡師傅,依舊在這裡苟延殘喘的圖謀生計。這些閒逛可讓他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他買下了一棟歷史悠久二層老店屋,一樓辟為設計小店Onlewo(安樂窩),二樓則是Flaneur Gallery(漫遊者畫廊)。


惹蘭勿剎(Jalan Besar)這個怪名字來自馬來語,意即大馬路,這是新加坡英殖時代最早鋪設的街道之一,過去是連接著郊區和市中心的主要幹道,後來泛指這條路周圍的街區。論名氣,惹蘭勿剎雖然不及牛車水、小阿拉伯和小印度那麼備受遊客關注,然而這個鮮少遊客踏足的老城區,卻有540座受保護的老房子,大多是建造於百年前的老店屋,一些經過精緻的修復,一些還保留著原貌,正是這種未被馴服的「野性」讓惹蘭勿剎顯得更為珍貴。上世紀30年代惹蘭勿剎是新加坡夜生活的重鎮,現在這個街區還有不少的「夜總會」,流俗的霓虹招牌底下經常有本地中年男子帶著濃妝艷抹的女孩「經過」,這種草莽性和周遭逐漸中產化的氛圍格格不入,更突顯了老區的多元和精彩。


這樣的地方在土地資源匱乏的新加坡,絕對沒有養在深閨的資格。不少創意人看中了惹蘭勿剎鄰近市中心的優越位置及尚未被炒熱的低廉租金,紛紛在此創業和落戶,惹蘭勿剎在這一兩年間冒出了無數的咖啡館、餐館和時尚酒店,愈來愈多本地時髦青年把聚會約在這裡,現在幾乎每個月都有不同主題的新店空降於此。


由本地政府領頭的老區活化,往往整容整過頭,驅逐了日常生活的市井氣,最後淪落至供遊客觀賞的花瓶,華人傳統老區牛車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因此在善於規劃,並由大政府來主導一切的新加坡,因民間創意及市場因素而催生出來的惹蘭勿剎顯得更有趣味。最近經常混跡於此的媒體人Ming說:「新加坡一切都過於整齊,甚麼都強調新,結果很多歷史街區被改造得失掉原味,但在惹蘭勿剎我偶爾還會看見當地老人乘坐三輪車,這裡還有很多老式的店舖,這些傳統和時髦的並列才能展示這個街區的獨特魅力。」在迷信去舊迎新,發展就是硬道理的獅城,本土風格往往得靠有心的當地人才能維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