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僅30萬的冰島是一個盛產怪事怪人的國度。我到現在還未能準確發出首都名字的讀音。

這裡的地名永遠是一組看似隨機、常人無法發音的字母排列，2010年爆發並造成歐洲航空網路中斷的Eyjafjallajökull火山，雖然經常出現在報章頭條，但相信也只有冰島人能正確讀出它的名字。臉書上甚至有個怪冰島專頁，專門收集各種冰島的怪人怪事。由冰和火構成的地理環境，已經是兩種極端物質條件的組合。變化莫測的自然景觀無時無刻提醒着冰島人，萬物的運轉沒有既定的模式和法則，與眾不同其實才是這個世界的真貌。

精緻小巧的雷克雅維克是夢想家和詩人生活的城市。我認識的一個設計師輕描淡寫說她正在寫一本詩集，似乎寫詩是像洗臉刷牙吃飯一樣輕鬆平常的事。每十個冰島人中就有一人曾出版過書籍，雷克雅維克是全球作家密度最高的城市。冰島有句諺語：每個人肚子裡都有一本書。難怪聯合國將雷克雅維克評為文學城市。冰島傳統文學中充滿了神話、妖精及匪夷所思的情節。冰島人相信他們生活周遭有無數的精靈，如果不相信這些，怎能解釋那些神奇的地質奇觀呢。

雷克雅維克居民似乎以年輕人居多，週五晚上整個城市開始了瘋狂的跳吧活動，在這樣的城市，晚上不喝醉還能幹甚麼？著名夜店Nasa轟炸着放肆的現場音樂，正如火山的噴發，暗自蓄滿了能力之後，向世人展示其爆發的能量。冰島人為世界樂壇貢獻了不少奇葩和話題，碧玉等的創作方式近乎天馬行空，利用各種自創「樂器」來發出各種「噪音」。記得在北京演唱會上，唱畢《宣佈獨立》，亮出「解放西藏」的旗幟，碧玉可以挑戰當局，逾越不可逾越的底線，忽視所謂全世界最大的市場。在光鮮城市的另一面，究竟隱藏了怎樣的養分，讓特立獨行生長？或許，你的正常，對冰島人而言才是不正常。這個民族的飲食也很重口味，充滿着氨水味的腐爛鯊魚肉是當地的傳統美食。

這個世界最無趣的地方，就在於它過於正常，讓人一目了然。怪人和怪人住在一起，所做的怪事就不足以為奇，彼此扶持，也更有作怪的勇氣。市中心最繁華的地區就設有一個陽具博物館。主人Sigurður Hjartarson是個中學老師，嗜好竟然是收集哺乳動物的陽具，耗時四十餘年，一共收集了三百多件，還通過生動的展覽向世人展示這些珍寶。他曾經說：收集陽具，正如收集任何的物件，你永遠可以發現更新更好更大的。在這個引人發笑的博物館裡，你可以見識到超過一米長的各種鯨類的那話兒。男主人不久前去世，還捐出了自己的寶貝，供世人瞻觀，現在博物館的收藏算是完整了。如果你問他為甚麼有此癖好，他的回答是：總得有人做這事。似乎有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氣慨。曾經有人出高價想買下他的收藏並想將博物館移到英國，但都被拒絕了，因為他認為這個博物館只能在冰島。

為甚麼不呢？是冰島人為自己解釋其怪異行為的最佳辯護。有了「為甚麼不」護航，這個世界才會更精彩吧。